我,孩子们,苏州(5)繁杂的对话

Ed和万万的房子在顶楼,窗外是青瓦白墙。第一天是晴好的,第二天微微下了小雨,万万说,苏州下雨了更好看,烟雨朦胧。

屋外下雨,外面的青瓦白墙笼罩在一层薄雾里。

早上他们带我一同去“老石头”吃了苏州焖面,这面面身劲道,面上扣了一块肥瘦均匀的猪肉。肉块已经被焖煮得烂了,但并未散形,瘦的部分入味,肥的部分也不腻。略咸口了些,不过因为面汤很清淡,倒也相得益彰。

苏州焖面

吃的时候万万说了些她在上海封城时被带去方舱隔离的事,她说:“我很长时间里都不敢也不想谈论‘扣卫’(covid),Ed不能充分体谅我,他当时并没有被抓去条件恶劣的方舱,他被隔离在酒店,跟我们这群人的处境完全不一样。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到人身自由被剥夺的无力和愤怒……”

我看了看Ed,他确实很平淡地听着。

万万说:“你瞧,他就是这个样子,有时我会说很激愤的事,可是他就是‘哦,是呀’这样。”

Ed吃一口面,抬头看看我俩,不置可否。

吃完早餐,万万要去附近咖啡馆学习,Ed说他要“站桩”——这是他新近习得的一项养生之术,就是站着,有一些特殊的姿势要求,什么也不能想,说是能祛病健体。万万说:“你不要介意,他就是这么神神叨叨的……我的原则是,只要不会伤害到健康,他想怎么尝试都可以。他觉得这样舒服,因为我也不是他,无法体验他的感受,所以我无法反对这样的事。曾经我也担心过,反对过,不过那都是担心被骗了。现在我觉得我得开放一点……”

万万说她的转变来自跟Ed相处的这些年间一直在找寻疗愈自己创伤的方法的过程。Ed是心理咨询师,很自然地想到要她去尝试做治疗。可是万万早先接触过的心理咨询师让她感觉特别不好,有一次,她在参加心理课程时对某个案例中精神分析居然需要花长达两年多的时长先去初步了解病人,她质疑道,这难道不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尤其是年轻人,两年里她都无法康复,她不绝望吗?咨询师对此很是激动,说她不了解精神分析的做法和规则,且在之后的课程里明显针对她。她说,我的科学脑一直对我自己说:“心理咨询不靠谱。这些个人不靠谱。直到我遇上了‘体感疗愈’的咨询师Amar,他让我感到,咨询很有可能是有用的,要通过正确的人的引导……“

万万觉得通过和Amar”工作“(他们把体感疗愈的过程称为”工作“),将自己彻底地释放出来了,她真的感觉到身体的变化,那种感觉令她非常惊奇和舒适……所以,目前她将Amar作为她的职业偶像,找到了努力的方向,希望自己以后也能成为这样的咨询师。

正因为这看似非常”不科学“的体验,令万万下了决定好好研学心理学,也让她对自己说要保持开放的心态接受Ed的各种做法和说法。

面吃完了,万万和我还在不停地说话,Ed显得有点疲惫,他赶着回家”站桩“,我对万万非常好奇,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她,虽然头一天晚上我们已经讲到凌晨一两点,但我感到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说,我想说:”你现在投入到一份令你兴奋和信服的学习和体验里,我想提醒你的是,所谓的身体感受也仍旧是通过语言的引导获得的,放弃对自己发问,摒弃语言沟通,拒绝推理可能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体感疗愈强调:‘语言无法描述的,身体会记住的。’但是身体的感受,还是得靠语言描述出来。这个并不冲突。“

然而时间有限,对彼此的了解也有限,我并没有彻底把这番话明白地说出口。这些年我见了一些朋友,其中不乏因为想法不同而渐行渐远的,我有点担心过于激进和突然,会让一份刚刚有希望构建的友情毁于一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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